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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家乡在利川市建南镇,那里盛产黄角鱼。这鱼通体透黄湿滑,其鳍锋利如钉,故又俗称“黄角钉”。 每年山洪暴发的季节,河两岸就会站满或钓或捕黄角钉的渔民。他们身披蓑衣,头戴斗笠,或袒胸露臂或赤膊上阵,面对浊浪排空的洪水。钓者静如磐石,独守一份宁静;捕者张开大网,在逆流中收获丰收的希望。他们身旁也总会围着三五个光着脚丫、提着鱼篓的小孩,叽叽喳喳地在洪水的惊恐声中等待着意外的惊喜。在千里冰封的大雪天,还可以到河里戳冰凌的黄角钉。 然而,记忆深处,依然还是我和儿时的小伙伴们,在洪水退却后的石洞缝中,摸黄角钉的经历。 夏日清晨,胡乱吃过早饭后,趁大人不备,悄悄地从灶台的火柴盒中抓上几根火柴,用废纸包上一些盐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在大人眼皮底下赶着生产队的大水牛,急匆匆地来到河边,与早已等候多时的小伙伴们会合。烈日下,我们赤条条地在河水中嬉戏,疯玩够了,就开始分头摸黄角钉充饥。 一般每组二至三人,我们分别对每一个可疑石缝进行“围剿”。首先侦察清石洞有几个出(入)口,然后组织适当人手围堵。黄角钉又滑又钉,力气也大,捉起来很费力,常常是遍手鳞伤,但仍然挡不住我们对美食的执著追求。一旦得手,那种意外收获的喜悦之情,总会让我们激动好一阵子。有时,也会从石洞中抓出一条水蛇来,吓得我们“软”上半天。 如果运气好的话,一天可抓上两三斤黄角钉。上岸后,大伙便分工协作,有的负责剖鱼,有的负责柴火,有的负责采摘桐子树叶。再将洗净的黄角钉里里外外均匀涂抹少许盐,用新鲜洁净的桐树叶包裹后,埋入熊熊燃烧的柴火之中烘烤。当袅袅青烟中飘出些许清香时,鼻子特灵的我们便迫不及待地把桐树叶从火中掏出来,拍拍灰,打开,一阵诱人的香味便弥散开来,惹得我们清口水直流。啃一口,那个味鲜,那个味美,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。躺在松软的沙滩上,凝视苍穹,听着身旁淙淙的流水声,品味着烧黄角钉的酥香……真切地感受着原生态的幸福与享受的味道。 消灭了烧熟的黄角钉,时间也已逼近黄昏。在暮霭沉沉的炊烟中,我们忙着打理乌黑的嘴巴和被柴火熏红的眼角。摸摸胀得溜圆的小肚皮,赶着吃得同样溜圆的大水牛,满足地往家里赶。如果有“公余粮”,我们也会“平砍砂刀背”地分了,将“战利品”带回家里,享受着大人们嗔骂声中的默许。 时过境迁,往事如烟。尽管现在餐桌上鱼的种类很多,烹调的风味也各异,但最让我不能忘却的还是儿时野趣中家乡的烧黄角钉的原汁原味。这或许就是心底里珍藏的那份酽酽的乡愁和割舍不下的亲情吧!